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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纪念庞薰琹诞辰110周年 庞薰琹研究(十四)

2016-08-26 04:03:00来源:庞薰琹美术馆点击:3893
节选自孙彦著《庞薰琹丘堤论稿》
 
决澜社:洋画的青春期
(五)领路的光明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第二次画展之后,决澜社的重要人物王济远退出了决澜社,随即加入了由黄宾虹等人发起组织的“百川书画会”。 关于王济远退出决澜社的原因,袁韵宜说:“二次画展后,社员们议论庞薰琹被王济远利用,又因展出作品如何挂有矛盾,王济远便退出‘决澜社’,这一来,一切债务全落在庞薰琹身上。”【1】当时的王济远是决澜社中最为出名的画家,在上海艺术圈中颇具影响,而且他还具有较强的社交能力,具有广泛的人脉资源,他是决澜社与社会联系的重要桥梁。
虽然袁韵宜的记述说明了王济远退出决澜社的两个原因,但是,从当时的实际情况来看,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靠卖画无法维持生活”、“社员大多长期失业”而导致的债务问题。如前所述,决澜社第二次画展后不久,庞薰琹与段平右、周多筹备成立了“大熊工商美术社”,于1932年10月组织举行了第一次“工商业美术展览会”。目的非常明确,是要“通过他们中间的部分画家从事广告设计的所得报酬维持”展览期间的工作费和广告费。【2】但是令他意外的是,由于各方面的压力,大熊工商美术社被迫关闭。不久,庞薰琹又策划建立“决澜画室”。11月23日,决澜画室在《申报》上刊登了征求同志的广告:“决澜社在麦塞尔蒂罗路90号创设决澜画室,除供社员研究外,对外开放,并有志于研究艺术者参加,由王济远、张弦、倪贻德、庞薰琹等提供指导。”【3】12月1日,决澜画室正式开张。这些事例说明,庞薰琹正在尽一切努力,力图改变经济困难的局面,然而事情的发展使经济困难的状况更为严重。1932年10月,庞薰琹与正在热恋中的女画家丘堤结婚了,(图1)这本是一件喜事,可是丘堤却婚后大病,庞薰琹没钱送丘堤去医院,只好请震旦大学的同学张友梅到家里打针治疗。1933年8月,庞薰琹与丘堤的女儿庞壔诞生了,这使本来就拮据的经济状况更是雪上加霜。而且庞薰琹创作的油画《地之子》在决澜社第三届画展展出时,又受到了攻击恐吓。所以,此时的庞薰琹感受到非常的苦闷和无奈,也感到了无法排遣的焦虑与迷惘。事实上,庞薰琹面对困难时的苦闷和迷惘并没有使年轻的他退缩、抱怨,反而更激起了他顽强的斗志,很快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决澜社第四届画展的准备工作中了。
虽然从经济方面、社会生活方面以及艺术事业方面来看,庞薰琹、丘堤与决澜社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困难,但是,他们当时的艺术成就仍然获得了上海艺术界的瞩目。1935年,倪贻德在《艺苑交游记》中,写了一篇回忆性的文章《决澜社的一群》,对于决澜社活动的意义赋予了重新的评价:“决澜社的第四届画展又将在凉秋的季节举行了,时间过去得真快,决澜社自从成立到现在,想不到竟过了四个年头,在一般社会把艺术视为‘说明某种事物的手段’的情形下,在追求新的技巧的决澜社,不为人们所注意或者甚至加以嘲骂,那是当然的事。但是,在这奄奄一息不绝如缕的中国洋画界,还保持着一点生气在挣扎着,恐怕只有决澜社吧。所以,当这第四届画展将要开幕之前,回想回想缔造的当初,再观察观察几个同人的生活和艺术,实在也感觉到很大的兴味”。【4】 
尽管决澜社的同仁们所追求的艺术道路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占据了光辉的一页,然而,可能在当时的上海,艺术的曲高和寡与金钱万能的地位相比,艺术在整个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生活中却显得微不足道、软弱无力,这就是现实的无情。庞薰琹也承认:“四次展览会,像投进一块又一块小石子到池塘中去,当时虽然可以听到一声轻微的落水声,和水面上激起一些小小的水花,可是这石子很快的沉到池塘的污泥中去了,水面又恢复了原样。”【5】虽然面对着社会的冷漠、债务的压力、同仁的误解、家庭的重担、事业的打击,但是,庞薰琹、丘堤以及决澜社的同仁们,正如李宝泉所描述的:
他们在冷酷黑暗的前夜,他们要冲破那死气重重的氛围,他们凭了热情,在苦闷的人世中变成领路的火炬,光明。那黑暗中,他们弯着腰,涨红着流汗的脸。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热血,他们蔑视过去的一切。他们在黑暗中只有顾到自己的重大使命:二十世纪中国艺术上的创造,苦闷的人世中领路的光明。他们不断努力,前进。他们自信只有凭了他们的热情可以打破那苦闷,凭了他们创造的光明可以冲散那黑暗。【6】李宝泉这里所说的“领路的光明”,其实也可以当作是庞薰琹为了给决澜社借钱还债而在由杭州返回上海的火车上所作的一首诗的最好注解:在我们的前面,还有无数阻路的沟渠,阻碍着我们前去。必要的时候,把自己的身躯,去填塞那些沟渠,让后来的人踏着我们的身体,迅速的向前奔去。【7】 
 
[1] 袁韵宜:《庞薰琹传》,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1995年,第79页。
[2] 袁韵宜:《庞薰琹传》,北京工艺美术出版社,1995年,第80页。
[3] “决澜画室征求同志的广告”,《申报》,1932年11月23日。
[4] 倪贻德:《决澜社的一群》,《青年界》,第八卷第三号,1935年10月1日。
[5]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第140页。
[6] 李宝泉:《洪水泛了》,《艺术旬刊》第一卷第五期,1932年10月11日。
[7]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第14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