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薰琹的救国脊梁
2017-01-26 03:06:00来源:庞薰琹美术馆点击:9990
吴丹(常熟美术馆综合部)
发表于《艺术品》2017年第1期
在我们的前面,
还有无数阻路的沟渠,
阻碍着我们前去。
必要的时候,把自己的身躯,
去填塞那些沟渠,
让后来的人踏着我们的身体,
迅速的向前奔去。
——庞薰琹
庞薰琹(1906-1985)是20世纪中国现代美术运动的先驱者和中国现代设计艺术教育的开创者,广泛涉足绘画、工艺美术设计、设计艺术教育和装饰艺术研究等领域,并取得卓越成就。纵观庞薰琹的一生,留学欧洲、创立“决澜社”、深入西南采集纹样、筹备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等等,无论何时何地,沿循其“探索、探索、再探索”的人生路程流露出的是拳拳爱国之心。正如潘公凯《中国现代美术之路》中所叙述:“整个中国现代美术发展史并不是纯粹的美术问题,它跟‘救亡’与‘启蒙’、‘改良’与‘革命’、‘科学’与‘民主’总是密切联系在一起。”【1】庞薰琹将自己的艺术理想坚实地建立于中国本土文化、中国社会现实和人民生活需要的基础上,他的艺术实践,无论是对纯绘画艺术的探索,还是对中国现代设计艺术教育的开创与实践,始终与中国社会和文化变革的历史使命紧紧相连。
一、内心的“犟马”
庞薰琹出生于江南名镇常熟的书香世家。原名蓥,意为琢磨而有光泽;乳名南,喻其出生时适值祖父辞官南归之时;学名“薰琴”,典出《史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愠兮”。“薰”字意在熏陶于诗书好礼之家,必成大器,解民于困苦。“琴者,禁也”,表达修身和节制,亦表达美丽和温顺之意。(“琴”亦代指故乡琴川,琴川是常熟的别名。)【2】父母对其事业和做人方面要求之高、望子成龙希望之迫切溢于言表,而庞薰琹也用一生践行着名字中暗含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使命。
在幼年学习书画的过程中,庞薰琹便显露出艺术才华。但懵懂的少年对老学究式的教学充满排斥,“我当然不懂这些,觉得不美就不照他那样写。”【3】系统学习传统文化,而又保持独立之见解,这是影响其一生的心理哲学。
庞薰琹在上海震旦大学学医期间产生了学美术的念头,外国神父听后蔑视吼道:中国人是成不了大艺术家的。面对这样的侮辱,庞薰琹气愤却又礼貌地回答道:“先生,你等着瞧吧!”处于列强入侵、国内战乱时代背景下的庞薰琹第一次感受到祖国被鄙夷的刺痛感,他深知像神父那样看不起中国人的不是少数。这件事给年轻的庞薰琹留下深深的烙印,他愤然离校,并下定决心学习美术,而这也是改变其一生命运的决定。
五卅运动时,因没穿西装,庞薰琹被英国兵打骂,这再一次刺激了内心倔强的庞薰琹,他决心走出国门,要为中国人争口气。他想当一名伟大的画家,于是奔向了艺术之都巴黎,强烈的爱国思想是他今后艺术道路的根基。
踏上驶往巴黎的邮轮,庞薰琹开启了五年游学之旅,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他面前,一切新的、旧的、美的、丑的、看的、听的,交织着古文化的遗迹与新文明的气焰,在他脑中旋风似的打转。他穿着黑丝绒的上衣,帽子斜在半边,双手藏在裤袋里,一天到晚,在巴黎的咖啡厅、画室、街道游荡,观察,体验。那时的巴黎是艺术家的乐园,庞薰琹奋力汲取着艺术的养分。然而,对中国人的不公平待遇依旧强加在年轻的庞薰琹身上。因为中国人的身份,庞薰琹被巴黎高等装饰美术学院拒之门外。日本政府在巴黎举办的日本美术展览会,隆重的开幕式,热烈的反响,使庞薰琹内心无法平静。中国传统的装饰手法在日本人手里得到了继承和发展,焕发出强烈形式感的异彩,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这两件事激发了他强烈的民族自尊,倔强的庞薰琹不满于中国学子在异国他乡所遭受的待遇,更清醒地认识到祖国丰富灿烂的文化遗产被深深埋没。他开始思考“做一个画家的目的是什么”,也因此萌生了回国的念头。
与生俱来的绘画天赋加之在巴黎习得的绘画技巧,庞薰琹得到法国画商的青睐。当画商提出条件“买断”他的创作时,庞薰琹顶住金钱和物质的诱惑,断然拒绝。庞薰琹深知自己来巴黎学画并非为了个人名利,他有更重要的使命。此时的庞薰琹打定主意回到自己的祖国,回去探寻本民族的艺术传统。
庞父临终前对庞薰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是只犟马”,知子莫若父。“犟马”庞薰琹最执着的是对振兴家国的坚持。就是这匹犟马,满怀倔强与坚忍,驰骋在中国的艺术大地上,历经半个多世纪未停下脚步。
二、画笔的探索
满怀抱负与傲气的庞薰琹回国初期希望在上海展开“西方主义”式的美术革命之路。接受了西方艺术思潮洗礼的庞薰琹将西方现代艺术观念及技法引入中国。1931年底,在与王济远筹备画室之际,一二·八事变爆发,庞薰琹目睹军民抗战,很受鼓舞:“眼看这些,对我是进行了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从那时起我愈加热爱我的祖国,我相信中国绝不会灭亡的。”【4】在战火声中,他与倪贻德等爱国青年开始筹建“决澜社”。1932年,中国现代美术史上第一个自觉吸收借鉴西方现代派美术成果、有宣言有纲领的绘画社团“决澜社”正式成立。决澜社号召与束缚人性的旧传统、旧艺术彻底决裂,他们学习的目标就是欧洲艺坛“野兽群的叫喊,立体派的变形,Dadaismd的猛烈,超现实主义的憧憬”的“新兴气象”【5】,作品明显地留有西方现代艺术的印痕。20世纪初叶人们认为西方在政治、经济、科学和文化方面都要比中国进步,要图强就要学西方,庞薰琹对巴黎流行画派做着新奇的尝试,希望运用西方主义绘画改变中国画界衰微颓败的局面。
但是,舶来艺术在东方的中国终究难找到知音。以西方现代主义艺术为代表的决澜社作品大多呈现出形式的、分析的、荒诞的倾向,不易为人们所接受。庞薰琹当时已感觉到这种倾向,对决澜社总有“有些话没有说出来”【6】的困惑。伴随着对中国社会的重新认识,庞薰琹将目光更多地投向了现实生活,《地之子》(1934)、《无题》(1935)等作品,尖锐地触及到人生社会的现实与哲理。正如他对《地之子》的描述:“从《地之子》这幅画开始,在我的艺术思想上起了变化。”【7】庞薰琹渐渐走上现实主义的道路。但是,中国绘画的发展前途对当时的庞薰琹来说仍然是模糊的。决澜社是当时进步青年怀着“狂飙激情”、集众人之力的有益尝试,然而几次画展的门庭冷落让庞薰琹不得不停下脚步反思。
“以我个人来说,当时我在思想上,是非常混乱的。我回国的主要目的,是想研究我国的艺术传统,回国以后只是看了一些书,根本还不了解什么是我国的艺术传统。”【8】庞薰琹是善于总结和思考的,在徜徉于传统艺术典籍的同时,他深谙“纸上得来终觉浅”的道理,并试图更主动地探寻传统艺术。而他真正深入了解传统艺术,则是在抗战时期深入西南的日子里。
在战火的硝烟中,庞薰琹一面关注国家民族危亡,一面思考着文化存废的问题。1939年秋,经梁思成、梁思永介绍,庞薰琹进入中央博物院筹备处工作,由此接触到诸多学术界和文化界的专家、学者,并开始认真地对中国传统艺术加以研究。此时他择取的研究对象不是公认的主流文人画传统,而是当时不为世人所注目的装饰艺术传统。面对精美的汉砖、彩陶、铜器纹样,庞薰琹感叹道:“祖国的文化如此的丰富,我越来越感到只会画几笔画,那就太狭窄了。”【9】他以时代的担当,以现代设计的意识和灵敏的色觉感受整理绘制了《中国图案集》,希望将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记录保存下来。在民族危亡背景下,中国知识分子和艺术家对民族文化的回归和对民间传统的重视,折射出他们强烈的民族精神和民族责任感。
很快,庞薰琹担任起中央博物院研究西南少数民族传统的工作,深入云南、贵州偏远山区采集服饰、纹样。庞薰琹不计失业与流亡,以献身的精神一头扎进西南边陲和少数民族部落,开始了他艺术上从室内走向生活、走向民间的实践。他看到与以往完全迥异的原生态的文化艺术形态,进一步意识到民族传统、民族文化的价值,也意识到具有现代形态的中国艺术,不能没有自己的立场。
苗区采风对于执着传统艺术、探索绘画表现技巧的庞薰琹而言,是艺术生涯中一个重要的积累阶段,《贵州山民图》系列和《仕女图》系列便是这一时期探索的结晶。有人批评这些作品在民族危亡关头不合时宜,“不顾社会黑暗而片面描写光明”,庞薰琹反驳道:“我为什么不常写社会的阴暗面,因为现在我以为写黑暗不如写光明;人生需要艺术,艺术能给人以鼓励……反之过去我的作品时时蒙上一层薄薄的悲哀。”【10】显然,这是他经过人生体验后选择的创作道路。与苏立文通信的一段文字也反映出庞薰琹此时的人生及艺术态度:“我绝不放弃我的艺术,我要为我的艺术,为悲惨生活中的人民而画”,“我希望我们能够更加人道,更加接近我们人民受苦受难的心”。【11】在民族危亡时刻,除了直奔战场,有人生产武器,有人上街游行,有人生产粮食,有人纺织棉花,还当有人拿出抚慰人精神痛楚的另一种武器,用以强化人的生存信念,庞薰琹无疑选择的是后者。此时庞薰琹的绘画已从归国初期崇尚西方转向新的阶段——追求本土化,发掘和继承中华民族艺术精华。
庞薰琹在绘画艺术道路上一路摸索,最终找到表达艺术家思想感情和普通大众乐观向上、一往直前的生活态度的最佳方式。他以中国传统艺术为精神奠基,自觉整合西方现代主义技巧,进行传统与现代并陈,东方与西方融会的绘画语言探索,确立了中与西、古与今各有所长,择善而用的兼容思想和观念。
三、教育的抉择
作为艺术家的庞薰琹在艺术创作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而他用整个后半生推动工艺美术教育,更是出于他对自身艺术道路的思索和对国家美术事业发展的探寻。
工艺美术对庞薰琹来说,从来不是一种陈设、一种观赏性的传统手工艺,而是涉及实用美术、手工艺、民间工艺、民族工艺、现代工艺美术设计、商业美术、书籍装帧等众多领域的综合性艺术。留法期间参观12年一次的万国博览会是庞薰琹第一次接触工艺美术,从此庞薰琹对工艺美术产生浓厚兴趣。在巴黎和上海,庞薰琹都尝试过美术设计方面的创作,并运用西方现代元素设计商业招贴、书籍装帧等。随着对民族文化认识的不断加深,庞薰琹渐渐痴迷于中国传统图案,不仅整理出《中国图案集》,还将传统纹样融会于现代艺术创作实践,完成《工艺美术集》的编写。从此,他的艺术重心由绘画转向工艺美术设计,为他投身工艺美术教育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庞薰琹参观巴黎世博会时萌生了在祖国创办工艺美术学校的念头:“哪一年我国能办起一所像巴黎高等装饰美术学院那样的学院,那就好了!”【12】正式涉足工艺美术教育则是1936年,他受国立北平艺专邀请,任教于该校图案系。抗战时期又先后就职于四川省立技艺专科学校应用艺术科和国立中央大学艺术系。早期兼顾绘画和工艺美术教学的艺术教育实践,使庞薰琹更加全面透彻地理解了艺术及艺术教育的根本,以及不同教育门类的共通与差异,其内心创办一所专门工艺美术学校的愿望愈发强烈。1953年,庞薰琹受命筹备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他关于工艺美术教育的设想终于有了眉目。1956年11月1日,中央工艺美院正式建立,庞薰琹被任命为副院长,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中间蒙垢含冤22年,至1979年雪冤平反,恢复职务的庞薰琹又立刻全身心地回到工艺美术教育岗位。
在不同阶段庞薰琹的工艺美术教育思想有着不同侧重点,新中国成立前的早期美术教育和新中国高等工艺美术教育创办初期可归为第一个阶段,第二个阶段为70年代末至80年代,即庞薰琹重新任教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期间。
中国传统社会是以农业为本、小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结合的封闭型体系结构,西方资本主义的强行入侵,频繁的战乱,瓦解了中国的自然经济基础。在抗战艰苦条件下,庞薰琹便积极尝试将教学、设计和生产有效结合起来,促进工艺美术教育向符合其特性的教学方向发展。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庞薰琹对此有清醒的分析:“我国在旧社会时,由于工业落后,没有重视实用美术设计人才的培养。生产的很多东西,只能模仿外国,外国商品充斥于我国市场,不单我国的经济被破坏,在人们的思想上也留下了恶劣影响。”【13】面对当时工艺美术一片荒芜的景象,庞薰琹多次发文阐明工艺美术的性质、特点、对象、范畴等。针对现实的需求,庞薰琹提出“工艺美术是文化事业”的口号,希望明确工艺美术的重要性。他审时度势,以前瞻性的眼光看到工艺美术特别是实用美术的现实意义:“实用美术是工艺美术事业中的核心,特别是我国有十亿多人口,解决他们的衣、食、住、行、用的美术设计,这是实际的需要。”【14】庞薰琹期待艺术从象牙塔走进千家万户的衣食住行之中,通过服务于人民生活各方面,提高人民的审美能力,最终建设出美好的生活环境。他深知中国人民需要物质生活的改善,也需要精神生活的提高。他呼吁冲破传统工艺美术的狭隘观念,倡导以适应工业化建设和人民日常生活需要的现代设计为教育发展的主导方针。
期待了27年的中央工艺美院成立之后,欣喜之余的庞薰琹意识到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着手编写教材,为此系统研究中国历代装饰绘画,拖着病体赴敦煌写生充实材料,22年后,历经坎坷、耗费心血的《中国历代装饰画研究》终于完成;他描绘工艺美术教育的宏伟蓝图并锐意改革,《全面规划》《工艺美术教育》《工艺美术教育的改革》等文章中,从宏观到细节一一涉及;他以冷静的心态点出工艺美术教育进程中的问题并诉诸笔端……
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中国现代设计教育迎来第二次发展机遇,两鬓斑白的庞薰琹也迎来了设计教育事业的第二个春天。此时中国工业化程度日渐增强,现代设计教育偏向工业生产模式,这引起了庞薰琹的警醒。他认为美术的实质在于“设计”,但“设计”并不能包括工艺美术的所有内容。工艺美术除了与现代生活、大工业生产一致的现代设计,还包括工艺美术优良的传统、古代杰出的思想和创造,传统工艺美术可以弥补工业化设计缺失的东西。因此,他强调研究传统工艺美术思想和民族民间艺术的重要性,反对片面发展工业化的现代设计而将传统工艺美术踢开。他主张边“传”边“统”的艺术观,在传承中国艺术的过程中将新鲜而有生命力的东西统合起来。他告诫学生立足传统,为现实、为中华民族而设计。这些教学思想贯穿在庞薰琹的教学方法和实践当中:他给学生讲授中国古代设计思想,鼓励并带领青年教师和学生去苏州园林、敦煌等地考察写生。这阶段庞薰琹的教育思想似乎与前一个阶存在矛盾,但实际有着内在的统一,二者都源于他立足国情、指向未来的研究。
庞薰琹始终为中国美术教育事业号脉问诊,他一生牵挂学校、牵挂学生、牵挂美术教育能否造福国民。在去世前几个月写下的《我爱工艺美术教育》一文中他仍深情说道:“我们这些七八十岁的人,是从洋火、洋烛、洋油、洋布、洋面等等占有我国市场的时代中生长起来的,所以在解放以后,我们是满怀热情,想建设我们的国家,想为世世辈辈受尽苦难的人民谋求一些幸福。”【15】抱着这样的信念,庞薰琹敢于开辟新的艺术路径,勤于耕耘教育的田园,为圆振兴中华、造福人民的理想之梦前行着。
结语
庞薰琹的一生是执着探索的一生。从走上学艺之路,到以画笔为武器的风格探索,再到呕心沥血于工艺美术教育事业,都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紧密相连。
庞薰琹的绘画思想建立在20世纪文化艺术危机的基础之上,心怀大爱,心系祖国。他的作品较之徐悲鸿用历史故事隐喻现实更直接;较之林风眠将感情赋予画面的运动和节奏之中更理性。他敢于直面人生、针砭时弊,在理性中追求装饰美感,将痛苦和热情深埋在心底,而把美好、秩序、和谐展现给世界。
他对工艺美术教育事业的认识是清晰而有远见的。他反复强调工艺美院要陪养既懂理论又有实践能力的高级设计人才,他理想中的我国工艺美术教育应该既有民族特色又跟得上世界潮流。
在庞薰琹先生110周年诞辰之际,回首他的一生,始终视复兴中国文化艺术为己任,将个人的艺术理想融入到国家、民族的集体信念当中。他的艺术思想和办学理念,今天仍然值得我们去思索;他关于工艺美术教育的构想,依然具有鲜活的现实意义。他在一首诗中写道:
可是在我的胸膛中,
有一颗火热的心。
正是这颗火热赤诚的救世强国之心,支撑着他一生的探索。这位20世纪艺术宗师挺起的脊梁,依旧那样伟岸。他那“让后来的人踏着我们的身体,迅速的向前奔去”的献身精神,足以砥砺后学,承其衣钵。
[1] 潘公凯主撰:《中国现代美术之路》,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223页。
[2] 参见孙彦:《庞薰琹丘堤论稿》,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版,23页。
[3]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三联书店,1988年版,11页。
[4]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三联书店,1988年版,168页。
[5] 倪贻德执笔:《决澜社宣言》,载《艺术旬刊》第1卷第5期,1932年10月11日。
[6]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三联书店,1988年版,170页。
[7]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三联书店,1988年版,182页。
[8]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三联书店,1988年版,173页。
[9]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三联书店,1988年版,212页。
[10] 庞薰琹:《自剖》,载成都《中央日报》,1943年9月12日。
[11](英)苏立文:《回忆庞薰琹》,《庞薰琹画集》,人民美术出版社,1997年版。
[12] 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三联书店,1988年版,55页。
[13]庞薰琹:《论实用美术》,《庞薰琹工艺美术文集》,轻工业出版社,1986年版,23页。
[14] 庞薰琹:《论实用美术》,《庞薰琹工艺美术文集》,轻工业出版社,1986年版,22页。
[15] 庞薰琹:《我热爱工艺美术教育》,《庞薰琹工艺美术文集》,轻工业出版社,1986年版,33-3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