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观展 | 现代坐标：庞薰琹与阳太阳——纪念决澜社成立90周年特展 Part Ⅳ.

04 不屈中西定义

“我身上，血总是热的。我的脑子还没有凝固，我的智慧还没有熄灭。我将在有限的时间内，在祖国文化事业的土地上，再种上几株小草，再种上几株小草”。

——庞薰琹

庞薰琹与阳太阳的绘画语言融汇东西，择善而用，有西方的现代艺术技巧，也贯彻中国文化的传统精神，拓宽了国内对于“艺术”范畴的现代定义，为中国画现代化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而他们的贡献远不止于此。画笔是他们留学时期的敲门砖，战争时代的卫国枪杆，在和平年代，这支画笔更不仅仅是描绘大好河山的纪念品，它和他们都始终为人民服务。

专注工艺美术研究的庞薰琹曾任职中央美术学院，并负责筹建中国第一所高等工艺美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担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副院长一职。阳太阳曾任广州美术学院院长、广西艺术学院院长等职务。二人将西方设计教育引进国内，培育了一代代中国的、世界的艺术家，开放与包容的精神理念在他们的谆谆教诲中薪火相传。纵使同时代坚持单一沿袭中国传统技法的声音多有力，他们的艺术创作与艺术教育思想历经时间的洗礼，证明他们的革新是在局限的时代实现了超前的道路。

从西方到东方，再从东方走向世界。师夷文艺的目的非在抗夷，在广阔的理想层面，无论是在初期艺术体制的筹划，还是后期85思潮的反思，西方是影子、是镜子、是曾经两极的对立面，却以“假想敌”身份敦促我们前进。创作贵在创新，更不惧于敞开怀抱接纳，或先辈对仿制艺术品的警惕，不限于对西方艺术的临摹，而是不臣屈于艺术被定义的高墙，追求自我的理想。

“人生因艺术而丰富，艺术因人生而发光。”

——阳太阳

______________________MODERN BEACON 作品欣赏______________________

［左］穿绿衣的人像 庞薰琹 油画 亚麻布 65cm×53cm 1981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右］读书 庞薰琹 油画 亚麻布 68cm×62cm 1981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大家都认为庞薰琹是一位装饰艺术家，但是很少人注意到他在油画方面的卓越成就。20世纪30年代他从法国回来之后，艺术界就预感这位具有深厚功力而又以表现东方的、内涵的、平静的美的油画家，将会以他的作品，在世界艺坛中占有重要的一席。可是动乱的政局，无休止的内战、“华人与狗”只有同等地位的租界、环境、土壤、气候都窒息艺术的生长，薰琹的创作，在这种环境中逐渐进入枯槁状态了。

解放以后，薰琹总结了旧社会的经验教训，觉得自己创造一个美的世界，是太不够了，他原先的计划，是要培养许多幼苗，使他们一代一代地茁壮成长，才能使“美”在我们这个国土上永远开花结果。在新中国，他呼吸着崭新的空气，感觉到我们的国家大有前途，完全可以发挥他的远大理想。于是，薰琹夜以继日地、废寝忘食地从事工艺美术教育方面的计划与建设。那时的薰琹，是兴奋而紧张的，见了面总是谈他的教育计划。

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年浩劫，在祝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重新为他举行的“劫余”作品展览时（这是我给加上的题目），他已经有点龙钟，但是我又仿佛看到他30年代的笑容。年将80的薰琹，还是不断传来好消息，历时20年的《中国历代装饰画研究》出版了；电话中，他告诉我他作的《自传》也发表了几章；经过多少年的风雨磨练，他终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可能是解放后薰琹最迫切的理想吧，可是他老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为党工作了。历史就是这样一个叫人猜不透的怪物，他鼓励你，启发你，有时也捉弄你。

节选自黄苗子《梦痕拣拾——悼画家庞薰琹》

［左］爱妻李衣尼 阳太阳 油画 纸本 52cm×38cm 1979年 家属藏

［右］静女工 阳太阳 水彩 纸本 40cm×35cm 1979年 家属藏

所有这些关于诗和画关系的种种理论，阳太阳是非常熟悉的，以他自己的艺术个性和艺术意趣来说，他是倾向于诗画相融这一审美观点的，他的画、他的诗都说明了这点，因为给他影响最深的毕竟是我们民族传统的绘画理论中气韵和意境之说，而遵循气韵和意境之说的画家大抵都是重视画中要有诗意，诗画是可以相融这一基本看法的。不过由于阳太阳不仅画中国水墨画，而且也擅长画水彩画和油画这些来自欧洲的外来画种，所以他对西方的画论和西方著名诗人、画家和美学家的一些艺术观点，也是十分注意的。有的人甚至别人没有注意到的，他也注意到了，如阳太阳喜爱读诗和写诗，所以有次他读了莎士比亚一五四首的十四行诗后，发现这些十四行诗中的第二十四首竟有关于绘画的一些精辟看法，他十分高兴地赞叹道：“毕竟是大诗人，不仅诗写得好，对画也很了解呀!”原来，莎士比亚在这首诗中的末尾两句是这样写的：“我眼睛还缺乏画骨传神的本领，只会见什么画什么，不了解心灵。”

在这首诗中，莎士比亚还提到了透视法这个绘画术语及其他一些看法，虽然诗人以谈绘画来烘托朋友之间应该相互了解的友情，但最后这两句警句却确确实实道中了绘画的主旨：对不了解人的心灵的画家，他只能见什么画什么，因为他的眼睛还缺乏画骨传神的本领。

我们谈了以上这些，不难理解，阳太阳作为一位诗人画家，他确实不仅对作画深有造诣，而且对诗的涵意、诗的知识也十分了解，如不其然，他的艺术创作中也就体现不出诗画相融、个性鲜明的艺术特色。

节选自张国凡《诗画相融是阳太阳艺术创作的特色》

［左］江南水乡 庞薰琹 油画 亚麻布 51cm×62cm 1983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右］苏州河道 庞薰琹 油画 亚麻布 37cm×46cm 1984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左］象山晨韵 阳太阳 油画 亚麻布 59cm×73cm 1997年 家属藏

［右］漓水朝晖 阳太阳 油画 亚麻布 60cm×60cm 1998年 家属藏

灌县风景

庞薰琹

油画 亚麻布

55cm×66cm 1974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灌县与郫县相离不远，都江堰是我国历史上有名的水利工程。我特地去参观。由人带我进入一殿内，突然推开门后，我一时为这景色呆住了，索桥的全景，呈现在我眼前，远景是层层叠叠的群山，特别是这一天，天上的云真像要向我压下来。这第一眼的印象是如此雄壮，可惜我事前毫无准备，等我第二天拿起画笔要画，第一眼的印象是永远捕捉不到了。虽然画过灌县几幅风景，我自己认为没有一幅是表现了那种气魄。

节选自庞薰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左］山东之行之二 庞薰琹 水彩小品 纸本 31cm×32.5cm 1977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右］山东之行之六 庞薰琹 水彩小品 纸本 31cm×32.5cm 1977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春讯

阳太阳

水彩 纸本

45cm×64cm 1982年

家属藏

他曾数次游历长江，那三峡险峻的奇峰浓雾，那滇池的帆影、石林的晓风、大理的明月都曾使他画兴大发，他还西出潼关，远涉戈壁，越过火焰山，叩开了敦煌古迹的神秘之门。回到广西他又去大腾峡寻觅当年农民起义的踪迹，去越城岭重踏当年红军走过的路，去猫儿山探望守卫边防的战士……祖国的山山水水都使他动情，他的调色板上调和着祖国大地绚丽的色彩。他走一路洒一路墨香，恨不能“将天地笼于形内”把万里写入胸怀间，但“月是故乡明，竹是故乡青”。阳老最钟情之处还是生他养他的桂林山水，因而近年来，他又创作了不少以桂林山水为题的佳作。

由于阳老阅历广、素材多、观念新，加上几十年不倦的探索，他的画技已造诣高深，如水彩画《春讯》，在最近全国水彩画展上，获得了很高的评价。这幅画画面明快、清丽而又含蓄。云天淡淡，远山迷蒙，几株造型奇特的老树那苍劲的树干上，抽出的新叶已泛出淡淡的鹅黄。树下掩映着两间崭新的村舍，春雨刚过，到处蒸发出一片甜丝丝的水汽。点睛之笔是那浮着云影的河面上，有几只水鸟驮着春意飞掠而过，它含蓄地表达了画家对我国农村开放改革的由衷赞美，这幅画之所以成功，我认为是画家把东方传统与西方流派的精华结合得成功。村舍、老树、水鸟是具象的，用的是中国画的墨色。远山和云雾以及河水是抽象大写意，似不拘一格的几笔勾勒，但色调与空间的著意留白，渲染空灵感，则又是中国笔意。《春讯》最近在日本展出，观众赞不绝口，评价很高，水彩画《天空任鸟飞》下笔简洁，但气势豪迈辽阔。画家运用浪漫主义的手法，描绘出一派江天浩瀚、百鸟翱翔的壮丽场景，寓意深刻。此外如《长江之滨》《象山清晨》《细水长流》等水彩画。也是他近年来的杰作。这些作品都发挥了水彩画明快清丽的特点。把西洋油画、水彩画在运用光与色方面的丰富技法化入自己的作品之中，使它们脱颖而出，闯出了一条独具艺术个性的新路。

阳老的国画《漓江岚韵图》《幽壑春雨》《碧莲峰里住人家》等，也是他近年的力作。他的国画下笔老辣、古拙，意境深远。吸收了西洋油画的技法，注意色调，讲究画面的整体性，融会贯通呈现成一种很高的审美境界。

节选自黄淑子

《永研朱墨作青山——著名画家阳太阳从艺七十年掠影》

［左］百色渡口 阳太阳 水彩 纸本 39cm×54cm 1983年 家属藏

［右］苍山晓色 阳太阳 水彩 纸本 27cm×40cm 1982年 家属藏

［左］水仙 庞薰琹 油画 亚麻布 46cm×67cm 1981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右］月季花 庞薰琹 油画 亚麻布 54cm×58cm 1984年 庞薰琹美术馆藏

象山朝晖

阳太阳

水彩 纸本

27cm×20cm 1973年

家属藏

在阳老的笔下，浓墨重彩，把桂林的山水美，表现得淋漓尽致，诗意盎然。在这里，我特将他的水彩画名作《象山朝晖》，加以粗浅地分析和介绍。

象鼻山，位于漓江、桃花江的汇合处，两道清流环抱，岚光水色，景色幽美绝伦。象鼻山宛似一头大象，站在河边饮水，神态活灵活现。根据许多国际友人反映，他们远涉重洋，不远万里前来桂林，头件大事，以一睹象山芳容为平生快事。因此，象鼻山景点，有桂林市徽的美誉。不知有多少画家为象山倾倒，画过许多有关象山的画幅。而阳老的水彩画《象山朝晖》与众不同，匠心独具，他作画时剔除繁枝缛节，去芜存菁，捕捉其主要特征“象鼻”加以艺术夸张，然后以娴熟洗练的技法，巧妙的构图，把大象畅饮漓江碧露的神态，刻画得淋漓尽致，气宇轩昂。而画面背景，隐约露出明丽的霞光，渔船扬帆打鱼，游轮满载游客破淀启航，静中有动，写得生机勃勃，诗意盎然，使人从中得到很大的艺术享受，特题七绝一首以赞：

霞蔚云蒸欲曙天，

忙煞水上打鱼船。

无端大象遣豪兴，

虹饮醪醇意畅酣。

节选自白岩《试谈〈象山朝晖〉》

［左］群山峰阵 阳太阳 水彩 纸本 40cm×54cm 1990年 家属藏

［右］秋月 阳太阳 水彩 纸本 51cm×38cm 1999年 家属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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